男子九年前高考故意考零分 如今重来要考职业院校(4)
后来在张可的婚礼上,少年时代的三个朋友难得地聚齐了。张可做了老师,继续操心着考试和升学。李梦嫁人了,定居在了新疆,有了份文职工作。
他们过着“安稳的生活”,那本来也该是徐孟南的生活。两个朋友都有点为他惋惜。徐孟南则表现得毫不在意。车子、房子不是他的兴趣。他的快乐寄托在更大的地方。从小,他就觉得自己是要做大事的,“名垂青史”的那种。高考“零分”算是一件,他不知道下一件在哪里。
他仍然拒绝承认自己是个普通人,但却接受了自己才华的平庸——“我其实真没什么文采,做不了韩寒。”他觉得欠自己一个大学生活,越来越想补回来。他需要高考。
徐孟南想学新闻。他觉得经过系统的训练,自己的文笔也许会有所提升。
他开始学习那些自己曾经断言“学了也会忘”的东西。每天撕两页单词带到工位上,通过一款手机App听高中文言文的课堂实录。那个老师“讲课很逗”,有时候,耳机里的学生们笑起来,工位前的他也跟着笑起来,仿佛和他们一起置身课堂。
和上一次做重大决定一样,徐孟南瞒住了父母。这次,是“想给他们一个惊喜”。
19岁的那个夏天,父亲和徐孟南的关系到达了冰点。这个只有初中文化的男人从未觉察过儿子的计划,只因落榜而极度失望。当媒体报道“挑战现行教育体制”时,男人怒不可竭,觉得“那是犯罪”。后来的数年,他只能通过李梦与儿子沟通。再后来,他接受了儿子不能走安稳职业道路的现实,转而把重心转移到了劝他早日结婚,走上安稳家庭道路。
那次“自杀”回家后,徐孟南才知道,只有家人注意到了自己失踪,父亲把“把蒙城翻遍了”。他那时虽愧疚,面上却不屑一顾。
多年后,徐孟南的小女儿差一点在超市走丢。发现孩子不见到最终找到的那5分钟令他恐惧至极。那一瞬间,他懂了当年的父亲。
他已经有所察觉:亲人对自己的信任,有一部分已经永远的丢失了。得知弟弟再次高考,姐姐的第一反应是,你这次要好好考啊。“她大概是怕我又折腾出啥来。”徐孟南说。
这让他后悔当初的那个决定。
高中时的徐孟南很看不惯很多东西。他曾骂过父亲“虚伪”。那个在家里有绝对权威的男人并没有生气,他只有初中文化,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。
现在的徐孟南觉得,自己应该也成了当年自己眼中那个“虚伪”的人。如果两个人隔空相遇,28岁的他一定忍不住像父亲当年那样,劝一劝那个18岁的自己:“赶紧成熟起来吧”。而那个18岁的自己一定会沉默着,不屑一顾。(中国青年报·中青在线记者王梦影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