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大学生为“北大”标签尴尬:有欺世盗名的惭愧(2)
阎老师致力于“制度史观”的研究是因为注意到了传统史观的局限,传统的“‘经济史观’和‘文化史观’以西欧一隅之历史发展进程,剪裁中国历史”,忽略了中国历史的延续性,而中国历史举世无双的延续性,正是其区别于其他文明的最重要的一个特征。
阎老师常说:“每一种史观都是一束探照灯,照亮了历史客观的一隅,而却又注定不是全部。正是这无数的‘片面的深刻’,才可能让我们更清楚地看见历史。”作为一个身处新闻系的历史学“票友”,我最开始被“新闻是历史的底稿”这样的话打动,但是读到后来越发觉得新闻作品实在太过渺小,甚至大部分都是朝生暮死,很难留下什么历史,因而我在听到阎老师的这句话时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:每一次零散的新闻报道也正如探照灯一般,照亮了现实的一隅,这无数的零碎报道便是历史的底稿。
研究思想史的罗志田老师在概括史学的历史功能时,提到过一个有意思的说法,他称之为“守先待后”——有一些事实因为过于复杂我们难以表达,或者因为环境的制约而“不便表达”,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要放弃记录的责任。史官们始终相信后来者会有更好的能力、更好的环境来解读这些事实,“守先”(记录历史与当下的事实)是后人对前人、对当下的一种责任,“待后”则是前人对后人的一种信任。从这个角度来说,新闻人和史官的工作其实殊途同归。
想通了这些之后,我也很少再为“北大”这个标签感到尴尬了,尽管我依然觉得仅仅因为你是“北大学生”就另眼相看是一种不虞之誉,但这块牌匾的光彩本来就与我无关,我也不想太过介怀;于我而言,“北大”这个大标签太过虚幻,这所学校之于我就是一个一个像阎步克老师这样具体的人,他带给我的教益让我终身受用。凡有所学,皆成性格,也许以我的能力,永远无法“背着‘北京大学’的牌匾,稳步前行,为这4个大字增光添彩”,那就让我带着这一个个具体的人带给我的教益,一生躬行,也不枉了这一段难得的缘分。